二零二二年的六月六日,输下这串数字时,莫名觉得具有奇怪的规律和和谐感,也许在我十八岁的最后一天,有着某种特别的意义。

直到这一天,我是平凡而普通的,一个中学生,后来变成一个大学生。仍有难以对于学习和考试难以抗拒的惰性,尽管为了复习腾出一整天,也没能翻阅几张ppt,也没能通读几页课本,总是无聊着、迷茫着、痛苦着。看似清醒的,看似超然着,或许不过是自我麻痹来换取满足和认同的诡计。然而我的平凡,我的普通,我的不甘,铸就了我所有的悔恨与成败,定义了我所有的感动与爱,在精神的某个部分,至少有那么一点点,我开始与自己的幻影和解,我开始操纵我的肉体与灵魂,我开始“生”而不仅仅是“活”;我相信,这些不是幻觉,而是深处的觉醒、是爆炸的烟火。

轻啜一口杯中的威士忌,舌尖的麻痹和喉头的苦涩带来锐利的感知,即刻的感受;随后是冰块的翻滚,冰冷的雾气,辛辣的酒精。


“那些昙花一现的灿烂,是爆炸的烟火。”


我的腿随着音乐的节奏而抖动,脑袋里全部是刚刚划过的相册,还有随着画面而闪回的青葱记忆,我深爱的那段岁月,已经被浪漫修饰而不见踪影那段岁月:如饥似渴地阅读,在睡前,在午间,双手和上书本时,插入的书签上写的是第二天要带的课本和未解决的难题,或者是”immerse in THU“;无所顾忌地畅谈,随一二好友,体育课、大课间、酷热仲夏里清凉的夜、嘈杂且寂静的漆黑的操场,谈理想、谈艺术、谈人生,谈属于彼此的一切可能、谈从未属于我们的未来;酣畅淋漓地奔跑,伴着夕阳西下和气喘吁吁,眼神飘忽地寻找那个总是偷偷寻找的女孩,期待着或是刻意寻找着每一次转角的相遇与一声问好,但也为步履坚定距离缩短而欣喜,为汗如雨下精力无穷而踏实。

我从未渴望这样一段岁月,因无知而欣喜,也因自知而智慧,中学一直以有限且模糊的目标惶惶度过,但正因如此,从未有过无力的焦虑,从未有过无奈的痛苦,彼时的我尚能朴素地知足常乐,活在当下,不因未知且伟大的考验而畏惧,反而对有限的自我而包容且满足。

曾几何时真的存在一段时间,单纯且美好地相信自己的乐趣,享受昏暗灯光下的玛格丽塔和难以入耳的波普,在声色绚丽的舞池里随着蓝调而自由扭动,惊诧于冷漠矗立的写字楼和波音737的引擎轰鸣,赞叹于层层叠起的高架和错综的交通网络,像是摇滚乐正嘶吼的第一段副歌,像是室内乐刚走过第一段快板,恰此高昂,恰此快乐。

因为不甘的遗憾而远上千里,心中没有质疑和疑惑,反而迸发出从未有过的自信和勇气,以至于甚至治疗了曾内敛和苦涩的自我。


“那平淡如水的生活,因为你而火热“


十八岁的末尾,失去了初控自我的新鲜感,失去了虚无缥缈的情感寄托或是纠葛,失去了与平淡现实的遮眼布,在这日日枯槁夜夜无聊的校园里,我纵是自我,但突然多愁善感与无可奈何,怎么创造爆炸的生活也不似昙花一现的灿烂,我要追求何物,我要成为谁人?

一切都有默不出声的答案,我也正在应走之路尝试行动。

举起青年反对且博爱的旗帜,探寻纯粹初始的欲求;熟悉且尝试承受一切将要承受的,熟悉且尝试一切正将发生的,痛苦或者无趣,那就是它本身,所以拥抱然后感受它,抛却一切虚伪的保护的邪恶的,释放一切单纯的智慧的快乐的。


写到后来,越写越缓慢,越写越踌躇,从和着歌声酒精和回忆的充沛感情演变为理智无趣的思考,写在这里已经跨越十二点,正是十九岁的第一天。

我不会忘记,不会沉溺,祝自己,把握,且追逐!